话还没再说,那医生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最近的玻璃窗,纵身跳了下去。
所有人都被他这突然的动作惊呆了。
包括霍丞。
“靠!这人演杂耍呢!”霍丞目瞪口呆,这他妈可是三楼。
李程光蹭一下站起来跑到窗口,他像是脑子也抽了,红着眼也想跟着跳下去,幸好被保镖拉着。
霍丞一看,也不顾看笑话了,过去拽住他:“行了,我让你的人去追了,你可别给我发神经,你要在这儿出事你爸得活剥了我。”
李程光恍恍惚惚,被霍丞带着走,他猛地回过神,拉住霍丞的手,握得紧紧的:“你要给我找到他!找到他!我什么都能答应你!霍丞你找到他!”
霍丞真是不想管,他身体又累又困,心里还牵挂着里面的张玉,现在又得照顾个神经病,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给你找。”霍丞把李程光送到一间病房,“只要他在a市,我肯定能把他带过来。”
“不过……”
李程光暴戾盯着他:“不过什么?”
“你刚刚说的什么都答应我能算数吗?”霍丞极其贴心地笑问。
李程光冷笑道:“当然,只要我能办到。”
霍丞笑眯眯的伸手:“成交。”
李程光冷硬的地张开手握上去。
张玉是被疼醒的,他缓缓睁开眼皮,迎着晨午的暖阳,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窗边打电话。
“有消息了,等找到人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张玉半眯眼,沉沦地望着那片宽厚高挺的后背。
“好,挂了。”
霍丞挂掉电话转身,一抬眼发现张玉醒了,大步过去:“醒了?还疼不疼了?”
张玉神情呆滞地看着霍丞,因着这句温柔关心的话,好像伤口又在发痛,他的泪水随着霍丞担忧的眼神从眼角流出,他深深注视着霍丞眼睛,良久轻轻摇摇头。
霍丞笑着拭去他眼角的泪,眼尾低垂,疼惜道:“乖,没事了,我们在医院再观察一天,明天就能回去了。”
金色的阳光洒满了白色的病房,难闻的消毒水味被一种好闻的味道压盖,空气中的粉尘都被照的一览无余,似乎有什么东西冲出了左胸口。
张玉鼻头发酸,喉头发苦,他艰难的滚动两下喉结:“丞哥……对不起。”
“下次还乱跑吗?”霍眉头略微下压,面容正严,“小玉儿,丞哥让你待家里都是为你好,只有我能保护你,你明白吗。”
张玉眼睛发红,吸吸鼻子点点头,他抽出被子里的胳膊,朝霍丞伸出:“丞哥,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一定会听话的。”
霍丞坐在床边面露微笑的听着,他点了下头,像是对张玉这句话表示满意,但对张玉探来的手视而不见。
胳膊悬在空中没一会儿就酸了,张玉泄了力,手无力地垂在被子上,那柔亮的眼眸也一瞬暗了下去
“幸好伤的不重,涂几天药就好了。”霍丞站起身,除了眼下那点淡淡的青色,身上没有丝毫陪夜的狼狈,他看着张玉,“你乖一点,我去处理一些事情,马上回来。”
他根本没有打算等张玉的回话,说完就步伐凌乱地离开了。
张玉盯着被关紧的病房门久久不能回神,内心的慌乱和悔恨占满了所有五脏六腑。霍丞离开的背影决绝得让他害怕,张玉把脸藏在被子里无助的低泣,宛如一个被家人抛弃的稚童。
破医院连个暖气也没有,房间里的空调吹的人头直疼,空气中窒闷的感觉似乎转移到了胸膛,霍丞感到呼吸困难。
昏暗的安全通道,只有一点红明明灭灭,地上已经聚集了不少烟头,霍丞双眼呆滞,望着虚空的一点,直到烟头烫到他的手,霍丞才猛的反应过来。
太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霍丞眉间挤压的厉害,仿佛在思考什么世纪难题,短小的烟头被掐灭在手心,他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像根电线杆矗立在那里。
他为什么会想去握他的手?
这个问题的出现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把以前所有被他忽略的事情都倾泻般涌来。
为什么会第一眼就看到他?为什么要关心他有没有吃饱?为什么要动用关系送他去医院?又是为什么要让他住进书锦园?
它们本来都有个共同的答案,可如今,霍丞竟然不敢再说出来。
他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应该是很久很久,久到他觉得自己腿都僵直了。
霍丞整理好自己的衣着表情,去到了护士站,那里有两个小护士,霍丞微笑着跟人打招呼:“你好,我来给302房病人办出院手续。”
两位年轻的小护士看着矜贵不凡的霍丞,不由得都红了脸庞,其中一个护士很快就摆出了专业的工作态度:“好的,先生,请稍等一下。”
霍丞拿着办理好的单子慢慢往病房走,这条走廊很安静,医院的隔音也不好,以至于只要大一点的声音就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