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虽然在这种事上难免会有羞意,但以前也从不至于此,见李谨居然真是要避着自己脱衣服,才泛起疑惑,他叫了声“谨哥”,李谨动作一僵,仍没有回头。
贺嘉宁叫了他,又不知道问什么,索性上手扳住男人的肩头,把人的正面又转到自己面前,一只手将他双手手腕处扣住,另一手撩起他的衬衣下摆。
李谨原还想挣扎,可惜现在的身体哪哪都是酸痛发软,只能任他动作。
于是腰腹上方的那道伤疤便很突兀地出现在贺嘉宁眼前。
贺嘉宁动作停滞,整个人愣在原地。
难怪。
难怪他那件衬衣被揉成褶皱不堪也不肯脱下,难怪他第一次提出要用坐在自己身上的姿势,难怪自己明明躲了那么久他还是要不死心地追到公海上来见自己一面……
“别乱想,嘉宁,”李谨感觉到手上的控制松了些,忙把手挣脱下来,跪坐起上身摸了摸青年失魂落魄的面庞,“没事啊,不是上次那样,做了切片,良性的。”
贺嘉宁抬起头来看他一眼,又垂下眼盯着那道伤疤看了很久,才问道:“诊断书呢?”
“放家了,下次回京州——”
贺嘉宁打断他,“现在医院的诊断手机上都有电子版。”
李谨无奈,“我手机在沙发上,你自己去拿。”
贺嘉宁这才“嗯”了一声,把他浴室的门掩上,径自去找李谨的手机。
报告展开,确实是良性。
切除的手术也已经做完,术后暂时没有其他后遗症。
贺嘉宁定了心,又翻了翻他之前的就诊记录,李谨那边见贺嘉宁方才突变的表情就已经料定青年要生他的气,不敢再磨蹭,压抑着疲惫带来的不适飞快洗了澡出来,穿着浴袍就跨跪在他座位两侧讨好地覆过来亲他。
贺嘉宁伸手捂住他的嘴,连带着带了些力度把人也给掀到一边,态度颇为冷淡,“等我看完。”
李谨不敢再动,贺嘉宁把他的病情从头到尾看完,与他认为的那段李谨终于开始不再试图找他的时间相比对,认定那就是李谨去医院检查的开始。
他以为的李谨不再来找他,其实是生病了。
生病、治疗、住院、手术、恢复……他通通不知道。
贺嘉宁问他,“有人陪你吗?”
“招了个助理,又请了护工。”李谨如实交代,“怕爸妈担心,做完手术才和他们说的。”
“为什么瞒着我?”
“……”李谨沉默片刻,“怕你担心又不能回国,白白担心一场。”
“刚才呢?”贺嘉宁继续问,“为什么还要瞒着?”
李谨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贺嘉宁便偏过头亲了亲他,含含糊糊地哄了声“谨哥”。
李谨不得不举起白旗,别扭道,“丑。”
那么久没见,他不想让贺嘉宁只看到那条丑陋的疤痕。
贺嘉宁觉得好笑,将手伸进衣服向上摸了摸他伤疤处的皮肤,李谨身体轻抖,讨饶道,“嘉宁……”
贺嘉宁便不动了,只是追问,“我怎么觉得谨哥你还有话没说完?”
“……我怕你担心我,又怕你已经放下这段感情了,就算知道我生病也什么反应都没有,”李谨轻笑一声,“那还不如不叫你知道,至少还是个缓刑。”
“这件事过去了好不好?”李谨见他的表情便知道他心里又在难受,责怪自己说这些有的没的。一时只能边缠着他亲吻,边握住他的手岔开话题,“洗澡之前,你不是说还有别的事要问我吗?”
贺嘉宁点了下头,没说话。
他是有问题要问。
他想问李谨非要来找他一趟睡一觉有什么意义。
想问李谨后面有什么打算难道真是要偷偷摸摸做一辈子的地下恋人。
想问李谨考没考虑过父母发现他们二人仍然藕断丝连时他们该怎么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