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无声息的软墙培养出肥大的表皮脓包,更令人惊讶的是,脓包内的东西竟然在各角度的挤压,状似拥有求生欲的生命体。表皮逼出近乎透明的颜色,就像是一个肿到极致的气球。
但没有一颗脓包会等到破壳,浸满毒药的子弹打穿它赖以生存的输氧管,它会在痛苦里死去,不被怜惜,不被拯救。而“软墙”也不是软墙,而是数以千计的动物、人物尸体拼装的天罗地网,是丛林生物餍足的乳汁。
镜下的眼眶充血,他睥睨这场残局,血丝牵扯瞳珠,那颈间寒光四射,片刻间空中甩出一把镶嵌方锥体形状的长枪!
不弱于吹笛人的靡靡之音爆开,枪头嵌入软墙,软墙居然发出婴儿的啼哭声!王景行慢半拍落地,躲开飞舞的蝴蝶,他扯住枪杆立于地面,瞧他扣紧枪杆,只见咔哒一声,长枪后半截断在掌中。
王景行侧身后翻,夹住后半截长杆,小臂和胸前平行横直,轻松地挽出一个精美剑花,他俯身而近,残影乍现,干净的剔骨生生遗落在软墙前,切割流转,汁水倒流,肉沫挤压,只听通畅哗啦声不绝于耳,脓包最深处的人体被推送出来。
“找到你了。”
王景行一手拔出长枪,贴近人的耳边刺破粘膜,就像是扎碎阳台洗衣机的一枚泡泡。
那另一只手,手中握住道赫然是把通体黑亮的长剑。
软墙的一角深深凹陷进去,对立线的残肢断臂被的拨弄到另一边,鼓动的滑阻互相挤压,每挤一下,裂开的洞口就吐出一些未被消化的尸体。
淅淅沥沥的刺鼻水渍泼到草地,冲刷出乱七八的小径。
王景行站在一边,漠视一切。偶尔会有分辨不出原样骨头砸在地上,却像是灰烬,一下崩成齑粉。
软墙内部的腐蚀液明显达到了检测外的高值。
王景行敲出电子笔,光影的投屏描摹他的下颌,他垂眸,浅淡的数据组合光在他侧颊投下圆弧状的光斑,宛如脸上的一枚秋叶。
“这倒是意外之喜,啧啧啧。”他边摇头边拿出小勺刮下小撮死尸的表皮。
摔出来的人早就运到了安全区域——躺在某个不知名动物肋骨上,身上的布料堪堪遮体,能撑到如今可道句“万幸”。
王景行给他做了简单的急救处理,不过,谈起也奇怪,长期浸泡在暗无天日的软墙里,与腐尸为伴,时不时会被走途无路的猎物垂死踢拽,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却依然会对王景行的触碰产生轻微的反应。
“要是其他人,可能也就迷迷糊糊吊着半口气。”王景行用仅存不多的清水冲出他的鼻孔和嘴巴,“你倒好,起码存了两口气。”
似乎印证了王景行的话,那人的喉结在王景行取出扎在他脖子上的针剂时,扭了扭。王景行若有所思地挑了半眉,仿佛他藏了什么东西。
王景行将权限打开,写道:“对上身份信息,简修远,校级fork。”
王景行甩了甩手,下一秒安慰抚性摸上抽血口边缘,轻轻地揉搓,稳下蹦跳的青筋。
他利索地将污染的试管密封,覆盖在脸上的干净纱布转隙间吸饱污渍,厚重的沉淀物像是细菌培养皿,把身上所有药品都用完了才勉强擦出简修远是个人样。
“我嘞个豆啊,这下谁分得清我和临摹师的区别啊。”王景行自顾自地给自己鼓掌。
除开自身防护服的加成,王景行唯一能想到的,或许是这人拥有常人不可及的求生欲罢了。
他偏头瞧了瞧,那人口鼻的长条堵塞物像是松塔的模样,随着微弱的喘息声一点点朝脸颊两边滑走。
有点恶趣味了。王景行立马转回头,不忍直视那张糊成浆糊的脸。
他一面啧啧称奇,一面马不停蹄地设下坐标,实时传送给实验室的助理。
“记得把这堵墙的补进基因库。”王景行单手打好字,快速地拍下几张照片发送过去。
浓浓夜色里无法看透死亡的颜色,凭借夜视镜下黑白灰分明的交界线,和自身惊人的注意力,才使得王景行不踩上腐烂洞堪比莲蓬头的肺叶。
此地不宜久留,软墙崩坏的速度很难评,说不准几秒内部的腐蚀液会因强烈压强而喷溅出来。
王景行曲臂内收试图将简修远扛往右肩,扛在手里,扛上胸前。
他没扛起来。
“简上校你是一块铁还是肚子里的水喝多了?”王景行颇感好笑地发问。
可他也只是碎碎念叨一番,蹲下来扣住简修远的腰肢,稳妥地将简修远背在了背后。
丛林虫鸣不再,压弯的草根谱出残局。
王景行熟练地找到回去的路标,他低头衔起地图的一角,歪头抖了抖将它铺开,一目十行地看完内容,军靴碾了碾地,踢开隐藏的监视器。
“嗯哼。”他点点头,顺便掂了掂背上的人。
他并没有放下简修远,死叼地图,欢快地向前方跑去。
恰时深夜,云下的月亮露出个全然,盈盈的月色如笼纱,平静地照耀广阔无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