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抿乾涩的,「其实……那个,我离职了。」
「什麽?」果不其然,林姗的声音大到回荡在杂货店里,「离职?什麽时候?不是,我怎麽都没听你说?」
我笑了声,「我记得我说过要离职很多次了。」
「你是说过很多次没错,但……」
「但以为我不会真的去行动?」
林姗很诚实的点了点头,好几秒似乎在缓冲我离职的消息,「所以……你真的离职了?」
「你是跳针哦?这两个字有很难理解吗?」我弯身把行李卸下後,再度起身,「我了解到一件事,原来当我真正确信的事情,是不会去询问他人的意见的。当我还在讯问时,是在等人家给予我答案和我是对的的那种确信,事实上那种东西只有我可以给予我自己。」
「不是欸,你是又受到什麽刺激?平常都好好撑过去了……」
我思忖了下,回答:「这就是重点,我为什麽要撑?」
林姗是真的语塞了,看起来在衡量我说的话是否有理,难得把话堵在嘴里。
我知道,她是在替我担心,担心我想的不够清楚就冲动做出决定,但说实话,没有人b我本人还担心我自己了。
我像没什事地笑了笑,不想先去做无谓的担心,打算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不过也不想彻底闲着,於是我说:「所以我现在是无业游民啦,可以来这里打工吗?你妈一直说你该应徵个工读生了。」
「你疯了啊?就算这里让你打工,薪水也不可能赚到你家事务所给你的水准……」
「你放心,如果真是为了钱我就不会离职了。」
「那你到底为了什麽?」
好问题……我是为了什麽呢?
说实在这个问题我还没想清楚,当一个阶段来到尽头似是再也钻不出去的时候,彷佛就需要一些改变。
我要的是什麽样的改变呢?
「大概是为了……自由?」我说。
「自由?」林姗蹙起眉头,感觉很想揍我。
「嗯,自由。」
让我人生整个打掉重练的自由。
因为我觉得过去的我,活得大错特错。
「你知道林予荷那疯子做了什麽事吗?」
林姗替我煮完拉面,pgu都还没坐热就拿起手机迫不及待要宣扬我的事传给艾诺。
为了不在当事人背後说坏话,甚至特意开了扩音。
「做了什麽?」林艾诺清淡的声音带着懵,没有什麽起伏如既往冷静,「嗯……离职?」
听到正确答案,惊讶的人成了林姗,她瞄了我一眼,「你怎麽知道?」
「猜的。」
「你不惊讶吗?她离职欸!没有什麽话要说的?」我猜,林姗原本想要找同伴一起来骂我,但一切突然不按她的牌理出牌,导致她瞬间不知道戏要怎麽进行下去了。
我大笑了三声,事不关己的吃起热腾腾的拉面,艾诺这一关我不本来就不怎麽担心。
「不过我还是很惊讶啦。」艾诺说。
林姗无奈翻了个白眼,「你这种口气跟我说惊讶?」
「她如果这样决定,大概是真的想好了吧?」
听闻艾诺的话,内心顿时一阵暖,拉了林姗拿着电话的那只手,对着话筒高喊:「林艾诺,有您真好!」
误判情势的的林姗把我的手推了回来,「去去去,离我远一点!」
得不到支持的林姗,再和艾诺说了几句就挂上了电话。
我知道她是拉不下脸,也知道是想要找另一个人来说说我,但她心中的担忧,看起来被艾诺给消减了一半。b起斥责,我知道她更想给我的是支持,只是难免会担忧我想得不够清楚。
信任,也是她们一直不断给予我的东西。
只是那份信任,我能给予我自己吗?
其实离职的念头在进入事务所的後几年我想了上百次,但真正开口时并非一时冲动,是我深思熟虑後的决定。若是过往的冲动念头是源自於家人之间的恩怨情仇,然而放下了乱七八糟混乱的情感後,我看见的仍是对於事务所里的事物,毫无兴趣的我。
每日与制式化的会计工作为伍,我内心渐渐少了起伏的跳动,少了对日子的热情,没了完成之後的成就感,下了班後jg力就像被燃烧殆尽,成了朝九晚五、日子枯燥没什麽新意的上班族。
事务所是从阿公年轻时努力打拼下来的家族企业,传承到现在将近五十年的时间,而到我这孙子辈却喊了暂停,说不想待了。
「我以前对这行也没兴趣,但家里刚好有这份工作就想着好好接下来。」阿姨在我提离职时这麽对我说。
经营到现在约莫要五十年的事业,我说不接就不接,内心难道不会不舍吗?
不舍,所以再燃起离开念头时随之升起的便是愧疚感——花了两年多的时间才慢慢摆脱那份背在身上无形中的歉疚感。
我意识到,内心的不快乐只有我可以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