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的花也应该让它在后备箱过期。
可惜他爆发的易感期来得太不是时候。
其实这件坏事也能预料得到。
他一直处于夏真言因为爱上其他人会厌恶他的恐慌之中,在过度的重重思虑之后,如一颗终会落在的巨石,将他所有的伪装和防备砸得稀巴烂。
还留有冷静时,他用了不到二十分钟赶到常去的私立医院,额上全是冷汗,吐出来的每个字都在抖,他要求医生先给他打抑制剂。
信息素被暂时压制住,他应该休息。
但他想去见夏真言。
见面本来不是那么着急的事。
他们都还年轻,以后会有很多见面的日子。
但都没有今天夜晚这么关键。
谢原被抓后,她是否会迁怒到他身上。
一想到夏真言可能会讨厌他,他整颗心脏紧缩到发疼,他越想越觉得恐慌。
在过去十年,他不止一次向她表达过讨厌,夏真言曾经又是作何感想。
无法控制的思想愈加狂妄,让他做出不理智的行为,在心上人面前胡言乱语,重度失态,可悲又可笑。
他哀求夏真言留下印记,带着牙印回到医院,脸上挂着满足又诡异的微笑。
但这满足何等空虚。
这个夜晚过去之后,他都不敢见她一面。
他害怕她投来责怪或质疑的眼神。
他瞧不起自己这副打点滴、注射抑制剂的狼狈样。
他更恐惧自己发疯会直接把她带走,那就真的无可挽回。
齐云书白天在公司埋头工作,晚上留在医院治疗。
几天过后,他实在没忍住,问了下齐云丞她在哪。他一丝不苟地接受针剂,服用药片,内心才放心下来,在门口等了三个小时,制造了短暂的偶遇。
夏真言一开口就是关心他的身体,但也仅限于关心。
他目送夏真言离开,回了医院。
感觉不对劲的齐云丞正在等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你身体都这样了,还瞒着所有人!你以为夏真言知道了心里不会难过吗!”
“那她就不用知道。”
齐云书这话不是在赌气。
他的自尊心让他不允许对夏真言摇尾乞怜,一次失态就够了。
他只想漂亮地出现在她面前,就像她称赞过的那样。
夏真言以前见识过他真实丑陋的部分难道还不够多吗,她对他的偏爱又不是光靠可怜支撑起来的,那是他最痛恨最想要剥离的部分。
所以齐云丞打了电话就被他抢过手机。
他尽量客气地请他们出去,承诺自己一定尽快恢复身体,不会影响公司运转。
齐云丞听到公司运转四个字,直接骂他脑子有病,气冲冲地走了。
齐云书躺在封闭的房间,不知道过了多久。
然后他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了站在外面的夏真言,以为在梦中,又像回到十一年前。
她有蜂蜜色的瞳孔,平展略窄的颧骨和精巧的下巴,她总是很爱对着他笑,两边嘴角上扬弧度如此一致。
她看重自己的家人,安心享受他们对她的爱的同时她也对他们保留无条件的信任,并乐意为他们付出很多。
三十岁的她仍保留一些少女的习气,活泼又温文尔雅,不擅长应对人群,心底很有自己的主意。
他记得关于她的一切。
就像记得儿时看过无数遍的童话故事,早已成为最深刻的记忆。
他的人生没有夏真言,就是彻头彻尾的一摊烂泥。
如果世界上本来只有他们两个人就好了,他想。
那么说不定她可能会勉为其难地原谅他的愚蠢,任她在未来几十年如何报复折磨他,他都只会感到由衷的幸福。可他也知道夏真言不是那种人。
她对待他只会有两种可能,一是无条件地偏爱,二是不失礼貌地无视。
齐云书爱夏真言。
从一开始讨厌的齿轮转动之际,就是为了掩盖心动的响声。
外表光鲜的内心如幽暗沼泽,揭掉名为讨厌的腐烂外壳,里面全是深不见底的早已变质的迷恋。